不知什么时候起,乐声变成搅不起波澜的河水。歌星的神情麻木了,他化妆过的脸像一张面具,歌声里隐隐透出倦意。一刹那我也感到疲倦,支持一脸表情肌肉和一副端庄坐态原也是很累人的。立交桥的设计使她心力交瘁,终于搞完了,为什么没感到轻松反而觉得沉重?这沉重是由于对生的留恋?对亲人的留恋?对桥的留恋?还是对于往事的留恋?当她争分夺秒地搞立交桥设计时,她没有一点空余想这些。现在,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空得让她发颤。她感到累,力不可支。先生坐在那张高背的皮椅子上,抽着烟斗。他显得疲惫不堪,软弱无力,身子坐得那么低,好像要陷进椅子里似的。那样子,仿佛一连干了三天三夜的重活,撑不住了,瘫在了这儿。疲倦从四脚钻到肉皮里、骨髓里,刹那间,他的肢体,他的骨骼,都软绵绵、轻飘飘的了,这是不是就叫做“失重”呢?她像一摊泥坐在青草地上,她哪还有力量站起来。她的眼圈总是乌黑的,步态是疲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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